保持游戏的天性

赵金平近影

　　科学家往往能够欣赏到普通人难得一见的美，由此也有了特殊的审美体验。中科院金属所博士赵金平就是这样，无论是在学生时代还是踏上科研和教学岗位，她多年来与各类碳材料特别是其中一种被称作“石墨烯”的特殊碳材料打交道，甚至有相当一段时间，她被赋予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扫描电镜之下，对石墨烯材料进行观察、遴选和开展物理、化学性能测试。通过现代精密的科学仪器，她充分见识和领略到微观世界里特有的科技之美，并沉浸其中。

　　在采访赵金平时，记者能从她的讲述中，感受她畅游于微观世界、欣赏科技之美的兴奋与喜悦。这种美好体验甚至激发了她几分“玩”的心态。工作、科研之余，她操控设备，饶有兴致地操练如何把原本正六角形的石墨烯二维平面结构卷曲起来；或者挑战自我，试着在石墨烯上打孔。“当时就是觉得好玩，并不知道会有什么用。”赵金平坦言。然而，无心插柳柳成荫，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正是这种漫无目标的“游戏心态”悄然孕育了一项重大科技创新：卷曲的结构为石墨烯包覆其他材料奠定了基础，为发挥利用其神奇的物理化学性能提供了必要条件，而将其成功应用于新能源领域，诞生了性能大幅提升的新型锂离子电极材料。这正是当今中国和世界在绿色转型过程中的战略性需求之一。

　　被称作“新材料之王”的石墨烯，其被发现和由此派生的2010年诺贝尔物理学奖何尝不是这种“游戏心态”的产物呢？2004年10月的一天，英国曼彻斯特大学教授海姆和团队成员，在实验室偶然间撕开粘住石墨片的塑料胶带，之后不断重复这一过程，最终得到由单层碳原子构成的二维碳材料，这就是石墨烯。此后，他们专注于此，2009年发现了石墨烯“量子霍尔效应”，并于第二年折桂诺奖。

　　在2015年底举行的太平洋区域国际化学会议上，记者曾专访海姆。他说，在科学世界，要有漫步欣赏风景的心态，最好能保持游戏的天性。实际上，海姆本人是出了名的“科学大玩家”，这位以研究超导为老本行的科学家曾把青蛙悬浮于磁体之上，并因此摘得2000年搞笑诺贝尔奖，还亲自出席了颁奖礼。

　　对中国科研人员在石墨烯制备和应用领域的表现，海姆赞不绝口，记得他当时还半开玩笑地说，看到这么多聪明的中国大脑等世界智力资源纷纷投入石墨烯研究，他本人“压力山大”。不过，就总体而言，海姆认为被誉为“新材料之王”的石墨烯没能像人们期待的那样迅速改变世界。他在呼吁人们多给石墨烯一些时间和耐心的同时，希望同行继续努力，并仍能保持从容的心态。

　　欲速则不达，科技突破的确有其自身逻辑和节奏，有时“玩一玩”可能效果会更好。赵金平带领团队实现的石墨烯包覆改性锂离子电极材料的重大突破不仅对此做了注脚，而且使石墨烯“初露峥嵘”，进一步证明其优异性能的确名不虚传，将推动人类能源科技实现新的进步。

　　“最薄、最硬、导热率最高、电阻率最小……”我们有理由相信，堪称梦幻的石墨烯材料会催生一场影响深刻而广泛的科技革命，中国科学家将为此奉献出引以为傲的聪明才智。在此过程中，他们除了要有专业、敬业、拼搏的精神，可能还需要保持爱游戏的“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