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未曾谋面的采访
信阳广播电视台记者 王淑君
18年的记者生涯中,有过太多难忘的经历,但最让我刻骨铭心的就是对李芳老师的采访。
时间回到2018年6月11日,下午5点50分,信阳市浉河区董家河镇绿之风希望小学正值放学时间,二年级语文老师李芳像往常一样,随队护送学生离校返家。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装满西瓜的三轮摩托车,突然失控闯红灯向学生冲来。危急时刻,走在队伍后面的李芳,一边大喊:有车,快跑!一边冲上前奋力将学生们推向一旁。4个孩子获救了,李芳却被撞出十多米远,当场昏迷。
6月13日凌晨4点40分,李芳老师终因伤势过重,不幸因公殉职,年仅49岁。
得知消息后,我和同事迅速拿起设备赶往现场。在绿之风希望小学李芳生前任教的二年级三班,班主任罗银森忍着悲痛告诉我们,抢救李芳那两天,孩子们总追着他问:李老师醒过来了吗?啥时候回来给我们上课呀?当得知李老师再也回不来时,孩子们哇、哇、哇哭成一片……。10岁的程镜宇边哭边问:李老师总教我们遇到危险时要学会保护自己,可她自己为啥不知道躲呀?
小镜宇不知道,从看到肇事车到做出反应,留给李芳老师的时间只有短短两秒钟。这两秒钟,其实足够让李老师跨上一米开外的路沿,躲开死神,确保安全。可他们的李老师却本能地,毫不犹豫地,把生的希望给了她心爱的学生!
6月16日,李芳老师的追悼会在她的家乡董家河举行,4000多人的送行队伍蜿蜒数公里,这当中,很多人与李芳并不相识。人群中,一位大姐骑着摩托车匆匆赶来,车还没停稳,泪水就顺着她的脸颊不住地淌下来,她说:“赶了几十里山路,就为了送送这位好老师”。
被救学生郝晨月的妈妈抹着泪说:“要不是李老师,我女儿就不会平平安安地站在我面前,这个家就毁了呀。”
我看到几个学生跪在灵前久久不肯起来,一个孩子刚喊了一声“李老师”就已泣不成声。
可是,这一切都再也唤不回他们心爱的李老师了。
从20岁选择当一名乡村教师开始,李芳就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家乡的教育事业。29年来,她先后在4所乡村小学任教。这些学校里,留守儿童和寄宿生比较多。她的手机里存了很多家长的电话。接通电话,她是爱的桥梁;放下电话,她就成了孩子们的临时妈妈。
李芳班上的学生何宏告诉我说:“去年冬天,李老师看我总穿件不合身的旧衣服,悄悄买了新棉袄送给我,还说是给亲戚的,尺码没量好,他穿不上。可我知道,她是怕我难受。我真想喊她一声妈妈呀。”
可这份妈妈的爱,李芳的女儿代雨辰再也感受不到了。雨辰含泪写给天堂里妈妈一封信:“妈妈,你说要陪我参加公务员面试,你说想看我穿婚纱的样子。可是,你怎么食言了。你的微信‘繁星点点’一直在我手机里,我多想和你再聊聊天啊……”。
李芳49岁的生命戛然而止,却留下太多的美好。她的同事郝翠玲对我说:“春天的时候,还和李芳老师相约去看映山红,以后再也约不到她了......”
映山红,我们大别山的英雄花呀。
英雄教师李芳的事迹经各大媒体报道,迅速传遍大江南北。这位乡村女教师舍生忘死,用生命完成最后一堂课的光辉精神也永远留在了人们心里。
李芳的同事们说:“正是她让我们明白,这个‘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得用一辈子真心热爱。”
前不久,李芳的女儿代雨辰顺利通过了信阳市学生资助管理中心的公开招聘考试。她说:“要沿着妈妈的路,一直走下去。”
虽然我与李芳从未谋面,但我似乎看到一个又一个李芳,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奉献,她们犹如点点繁星,汇聚成璀璨的星河,照亮夜空,温暖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