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荚树下,邂逅一位安静的姑娘

2019年02月02日07:24

来源:大河网

卫辉市下枣村的大槐树,植于1906年。受访者供图

睢阳区路河镇程楼村的皂荚树受访者供图

汤阴县的一棵槐树枝干上生长出一株挺拔的椿树受访者供图

  □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刘瑞朝

  老家藏有秘密,见证历史,也记录了小温情。它让你想起一个人,想起一段往事,那个瞬间的独特感觉,就从心潮中泛起,可以是战争岁月上树折槐枝的年轻司号员,可以是遥远夏日午后那个让人一见倾心的女孩,也可以是在熟悉的路口守护也见证你的青春的那个亲人。过年期间,“我回老家看老树”征集仍将继续,大河客户端为大家开辟“我回老家看老树”专栏。您可发送邮件至LRCdahebao@163.com或添加记者的微信(LIUruichaod-hb),详细讲述您老家老树的故事。

  【讲述1】战争硝烟已散那个上树折槐枝的司号员还好吗

  讲述人:刘承业(郑州市退休教师)

  我老家在卫辉市下枣村。旧居院内长着一棵大槐树。它是我曾祖父刘万庆和他的父亲刘春和(清监生)在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共植的。虽历史久远,仍蓊蓊郁郁,清香四溢,似华盖罩庭堂。

  1956年,我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毕业后,先后在工厂、部队待过,后来先后在政法干部学校、公安干部学校、公安高专、河南警察学院等学校教书。从那以后,就很少再到太行山区的老家之中。

  我父亲、祖父去世早,我是曾祖父照看大的,和他的关系最好。他是村里的老私塾先生,给了我最初的人生启蒙。这棵老树也成为曾祖父的一个象征,每每回到老家的宅子,看到它,总会想起那段遥远的艰苦岁月。

  1943年,汲县(今卫辉市)旱灾蝗灾叠生,百姓吃糠咽菜,四方乞讨。八路军129师和太行49团先后在此驻防,抗击日伪。困难面前,军民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大槐树也成为那段艰辛时光的一部分。在槐阴之下,军民拜师求教,请他讲孔子周游列国、关羽千里走单骑的故事,这些先贤往圣都克服了重重困难,也鼓舞了大家的士气。

  在那段战斗岁月里,我仍记得那个年轻的司号员。抗日战争胜利前夕,他所在的连部住在我家院里。当时他十五六岁,和我的关系最好。条件艰苦,吃糠咽菜,槐树叶子也成了吃食。这个叫“豆瓣”(音译)的司号员,身手敏捷,每次都上树摘叶子,我总在树下接着树枝。

  槐树叶子,拌在粗糠里,吃起来很苦。那段时光很是难忘。后来,部队开拔,“豆瓣”的消息再也没听到。不知道如今他还在人世不,是否还记得老槐树下的那段难忘时光。

  【讲述2】那个遥远的夏日午后爷爷在皂荚树下邂逅奶奶讲述人:程笑颜(商丘工学院土木工程学院2018级)

  风吹皂荚树,发出飕飕声响,好似一首岁月之歌。睢阳区路河镇程楼村,一棵皂荚树,历经沧桑。爷爷小时候,很喜欢在那个皂荚树的大树洞里玩。那里是孩子们的秘密基地。他们可以爬上树去掏鸟窝,可以冒着风险去捣马蜂窝。

  爷爷就是在皂荚树下长大的。在夏日茶前饭后,村里人总喜欢在皂荚树下论家长里短。每一个村子里,都好像有那么一个人,什么都知道,高老头就是这样一个人。那时候村里还没有电视机、收音机,车马很慢,信件也很慢,很难了解到外面的事情。每到晚饭后,村里人都会来到皂荚树下,听高老头讲外面的大川大河。爷爷从小便听了好多这样的故事,非常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

  有一天,在这棵皂荚树下,爷爷邂逅了我的奶奶。听爷爷说,那是一个夏日午后,奶奶来看望她的外婆。那时候的奶奶,留着齐耳的头发,非常安静地坐在皂荚树下,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咋咋呼呼。从看到奶奶的第一眼,爷爷就觉得奶奶与众不同。

  爷爷会爬上最高的树冠,摘取最大的皂荚送给奶奶;爷爷每天放牛时,摘很多漂亮的花朵,伴着柳条做成花冠送给奶奶;后来爷爷也会给奶奶讲

  很多外面的故事,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精彩。

  后来,爷爷带着奶奶去了很多地方,爬过山,看过海。那些照片中,有奶奶最灿烂的笑容。他们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特地在皂荚树下拍照片,因为他们认为,是皂荚树赐予了他们这一世的情缘。

  【讲述3】槐抱椿守护着我成长的路讲述人:刘晓玉(河南农业大学信管学院2017级)

  汤阴县是一座千年古县。彼时我刚上中学,从家到学校,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路,路中央十字交叉口处,有一棵百年老槐树。听说一次偶然的机会,风吹来一粒椿树的种子,槐树枝干上便生长出一株挺拔的椿树来。槐树如慈母抱婴般以绝对的姿态环抱住了椿树,故而大家都称那条路为“槐抱椿”。

  每个周末,妈妈都会骑着小电动送我去学校。小小的我坐在她的后座,在晴天时看风吹过她的发梢,在雨天时钻进雨衣里环住她的腰。槐抱椿路口车流量大,周围有各种商铺,路过这里时她总会停一停,买些牛奶面包把我的书包塞得鼓鼓的,怕我在学校吃不惯吃不饱,营养跟不上。

  周五放假回家,妈妈没时间来接的时候,我便和朋友慢悠悠走路回家。走到槐抱椿路口,我们都会停下来。傍晚,这里会出现各种推着车的小吃摊,我们便用剩下的零花钱买些小吃来解解馋。

  夏天,在槐抱椿下就着喧嚣嘈杂的车鸣声吃凉皮、撸串;冬天,在逐渐温暖的昏黄灯光中,呵一口气买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后来离开汤阴,去异地上大学。在爸爸送我去火车站的路上,我又一次经过槐抱椿。它仍如以往那般,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而深沉地注视着我离开这座小县城,去向远方的城市求学。假期回家,仍是爸爸来接。火车晚点许久,妈妈便打来电话催促:“还没到家吗?就等你们回来吃饭了。”为了让她放心,我便连连回复:“快啦快啦,已经到槐抱椿了。”挂掉电话,抬头看着对面这棵仍然挺立的槐抱椿,却感觉好久不见。

  这棵老槐树已然经历了五百年的沧桑。八年前,它不幸被货车撞倒,根部被撞断,只留下了那棵孤零零的椿树。在附近百姓的精心培育下,槐树又抽出了新芽。我想:你无言地保护了我那么久,这次就换我来拥抱你吧。

编辑:张馨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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