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瘾】爱美人不爱功名?柳永:那是你误会我

2019年09月14日09:45

来源:中国新闻网

  中新网客户端北京9月13日电 题:爱美人不爱功名?柳永:那是你误会我

  作者:袁秀月

  北宋真宗咸平六年(1003年),恰逢中秋佳节,两浙转运使孙何的府会上,歌女楚楚也前来做客,只见她朱唇微启,将一首曲子婉转道来,瞬间惊艳四座。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歌声曼妙,曲词更是将杭州的美写得淋漓尽致,台下观众忍不住拍手叫绝。孙何也前来询问,这首词的作者是谁。

  “柳七”,楚楚只留下两个字。

  “乱花渐欲迷人眼”

  柳七是谁?他原名柳三变,福建崇安人,20岁的公子哥,生于官宦世家,后来改名为柳永。

  都说柳永是风流才子,不要功名要美人,其实,这可是一个大大的误解。

  19岁之前,柳永仍遵循着一个世家子弟的成长轨迹,读书、参加乡试,为考取功名做准备。如果不出意外,以他的资质,总会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即便没有功名显赫,也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安稳一生。

  然而,19岁时,柳永去汴京参加礼部考试,从那时起,命运的罗盘就开始发生变化。

  在去汴京的路上,柳永取道水路,入钱塘江来到杭州。繁华的都市和美丽的山湖景色让他迷恋不已,本来要去汴京的行程也被耽搁,他滞留在了杭州,终日沉醉于听歌买笑的生活中。

  烟柳画桥,十里荷花,对于天性浪漫的柳永来说,来到杭州,如同鱼儿得到了水。不过,柳永还没有“得意忘形”,他还依稀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

  两浙转运使孙何跟柳永的父辈有交情,他便想趁机去拜谒,看能不能得到举荐。但孙何家里门禁甚严,他碰了一鼻子灰。

  没办法,他就想出了一个招儿,让相识的歌女替他传词。这首《望海潮》成功地让孙何注意到了柳永,不过,他并没有得到举荐,反而意外名噪一时。

  据说,后来的金主完颜亮读了这首词,也被“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江南所吸引,遂起投鞭渡江之志。

  四次科举不中

  按说,这样的才华,应对科举考试应该够了,而实际上,柳永考了四次科举,次次都落榜,可谓“资深落榜生”。

  在20多岁的宝贵年华中,柳永流连声色,出入青楼楚馆,在江南度过了一段放浪的生活。

  直到1008年,25岁的柳永才终于抵达汴京,准备参加礼部考试。

  跟杭州相比,汴京物阜民康,更加繁华。宝马香车、青楼画阁、茶坊酒肆比比皆是,柳永写了不少词,将“承平气象,形容曲尽”。

  他也经常出入小街曲巷,教坊乐工每有新曲子,就会去找柳永填词,他为歌妓乐女写的歌辞,在汴京城声传一时。

  第二年,春闱在即,对于考试,柳永非常自信。但很快,他就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

  宋真宗下昭:“读非圣之书,及属辞浮靡者,皆严谴之。”柳永自然被归为此类,初试落第。

  他在《如鱼水》中写下:“浮名利,拟拚休。是非莫挂心头。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虽有失意,但仍对科举抱有希望。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迎接他的是连环的失意。三十二岁再度落第,三十五岁三次落第。

  人到中年,一事无成,柳永不禁感到愤懑。随即,他写下那首著名的《鹤冲天》,称自己不过是“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也许是赌气,他还立下了一个flag——“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科举虐我千百遍,我待科举如初恋。6年后,柳永又双叒叕参加科举,又双叒叕落选。这次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首《鹤冲天》太火,传到了皇帝耳中。这下可好,皇上专门给柳永批示:“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自此,柳永彻算是死了心,他自称“奉圣旨填词柳三变”,离开汴京,走上了与乐工、歌女合作的专业填词道路。

  风流浪子

  说起柳永的词,很多人都会想起那首《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首词写的正是柳永在离开汴京时,与虫娘伤别的情景。

  柳永曾在词中写过很多歌妓乐女,比如《木兰花》四首中就写有心娘、佳娘、虫娘、酥娘,其他的还有师师、英英等。

  而在所有歌妓中,柳永最喜欢的就是虫娘,为虫娘写的词也最多。热恋时期,他对虫娘的爱意毫不掩饰——“小楼深巷狂游遍,罗绮成丛。就中堪人属意,最是虫虫。”

  两人闹了别扭,关系出现裂痕,柳永也对虫娘思念万分——“须知最有,风前月下,心事始终难得。但愿我、虫虫心下。”

  其实在古代,以女性为题材的诗词并不少,但从没人像柳永那样,平视她们,表现她们的美、泼辣、机智和风趣。所以,柳永的词在市井很受欢迎,世人称“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

  不过,达官贵人却对此不屑,很多人评价其“俗艳”。柳永曾写《定风波》描述平民女子与另一半终日相伴的愿望,其中有句“针线闲拈伴伊坐”,意思是我手拿着针线与他相依偎。

  据说,后来柳永因仕途不顺,拜访宰相晏殊,晏殊还拿这句词来讽刺他——“殊虽作曲子 ,不曾道‘针线闲拈伴伊坐’。 ”

  意思非常明了,作为14岁就中进士的晏殊来说,这种写“俗艳”之词的人,怕是不堪重用的。

  51岁中举,被誉“名宦”

  离开汴京后,柳永在江南一带漫游。景祐元年,宋仁宗亲政,特开恩科,对历届科考落榜之人放宽录取,柳永再次萌发科考的念头。

  这年,51岁的柳永终于得偿所愿,进入仕途。

  暮年及第,柳永的官职也不大,从睦州团练推官、余杭县令,到浙江定海晓峰盐监、泅州判官,再到太常博士、屯田员外郎。

  担任余杭县令时,他“抚民清净、安于无事”,受到百姓爱戴。担任浙江定海晓峰盐监时,他体察盐民辛苦,为政有声,被誉为“名宦”。

  所以说,柳永并非只是他人眼中的“风流才子”、“白衣卿相”,在做官上,他也有自己的才能。

  柳永是一个矛盾的人。他出生在重视儒家思想的士族家庭,虽有仕途追求,但却与他浪漫的天性所冲突。而且,入仕之前,他就写下了大量“艳词”,流传甚广,以至于自己堵了自己的路。

  屡屡受挫后,他转而投身歌楼妓馆,写词享乐。但他真的能安心享乐吗?不,他只有双份的挣扎和痛苦。

  这是柳永的悲剧和遗憾。他没有取得向外的追求,也没能完成自我。幸运的是,他还有词。(完)

编辑:张馨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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