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客户端北京11月6日电(记者 上官云)于是之,中国话剧的代表人物,曾在舞台上创造了多个鲜明的艺术形象。他是《龙须沟》(1951)中的程疯子、《茶馆》(1958)中的王利发、《青春之歌》(1959)中的余永泽……其精湛的演技,受到几代观众的称赞和喜爱。
2013年1月20日,于是之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此后,他的夫人李曼宜花费了数年光阴,写完了《我和于是之这一生》,不仅记录了于是之60余年在话剧表演方面的经历,也道出了看似风光无限的演员生活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
话剧演员于是之
聊起中国话剧,不得不提北京人艺;而谈到北京人艺,于是之肯定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于是之生于1927年,原籍天津。他曾因为家境贫困辍学,1947年进入北平艺术馆,参加《上海屋檐下》等剧的演出。1949年,于是之参加了华北人民文工团(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前身之一)。
1951年,于是之在话剧《龙须沟》中饰演程疯子,给许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话剧《茶馆》中王利发一角,则奠定了他“话剧表演艺术家”的地位。
遗憾的是,晚年的于是之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1992年某一天,他最后一次在首都剧场演王利发,但由于病症折磨,他在演出的时候也开始忘词了,整场演出下来说错了四处台词。观众们不以为意,仍然报以热烈掌声,但于是之本人却懊丧不已。
也是在1992年,他退出了话剧舞台,和妻子李曼宜度过了一段清闲日子。两人曾聊起将来谁先走(去八宝山)的事,李曼宜提议,现在可以把两人这些年经历的事写下来,将来也是个念想。分完工,她负责准备材料,包括整理于是之的年谱、未发表的文章手稿以及两人多年来的通信等。
这一准备工作持续了20多年。在于是之去世六年多后,李曼宜又完成了新书《我和于是之这一生》,就此向人们展示了一个真实、有血有肉的演员于是之。
《李白》不署名的作者
郭启宏是北京人艺的一名编剧,也是热门话剧《李白》的创作者。但他总要强调,于是之先生是《李白》不署名的作者。
“其中有一篇稿,他就对倒数第二场戏有看法。”《我和于是之这一生》完成后,出版社曾办了一个小型的发布会。郭启宏是嘉宾之一。他再一次提到了《李白》的创作过程,“他跟我们讲,这个戏缺点东西,我们俩都说你直说呗,他说两个字‘空灵’。”
郭启宏能领会于是之的意思,但写起来却有些费劲。郭启宏回忆,那场戏也改了好几遍,最后于是之说“行了,别改了,我是为难作者“,然后排出来的效果挺好。
“这个挺好是跟导演、演员有关,也的确跟他的虚怀若谷有关。其实他很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这地方必须这么改才有意思’,但于是之先生从来没有,他能体谅人艺的编剧。”郭启宏说。
对剧本,于是之确实有一句经典“语录”,“新剧本不通读两遍,绝不肯提意见”。郭启宏提到,于是之曾说过,剧本首先要有新意,它有好多东西没合理都可以,但四平八稳,一点错误找不着我不要,“所以他个性是很强烈的,平常人很随和,乐乐呵呵的,他的痛苦是在心里的。”
他因何值得后辈演员学习?
包括于是之在内,北京人艺无疑是个艺术大家云集的地方。著名演员濮存昕也曾出演过《李白》《雷雨》等多部话剧,在他心目中,于是之“是我们这行、我们这个专业系统中至高无上的一个典范”,“他是值得后辈演员敬仰和学习的”。
比如,在《茶馆》中,第一幕并不是以于是之饰演的王利发为主,于是之就像串着糖葫芦的签子,守着“配”的本分,把主角的衬托得舒服,妥帖。戏都是别人的,但是观众恰恰忘不了他。濮存昕说,是之老师的精彩之处就在于不拖别人的戏,还不漏,“你觉得他全都对。”
濮存昕刚到北京人艺不久,梁秉坤写了一部戏叫《新居》,讲知识分子分房的事情。他说,当时在排练场,别的演员抱怨“是之老师不背词”,但于是之就觉得,人物、台词好像不确切,他会回家下功夫,要找到最地道的角色语言,“一到联排,是之老师那个角色一下子就鲜活贯穿起来。”
在于是之住院时,濮存昕曾和母亲、万方去协和医院看望他。那个时候,于是之已经是一位躺在病榻上的老人,濮存昕站在旁边,给他捏手、捏脚,“那天是6月12号,晚上就演《茶馆》,说到这儿他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一滴清泪就流下来了,他似乎听到了这个。”
一本书,旁观于是之的一生
2013年1月,仍然惦记着话剧舞台的于是之溘然长逝。
如今,回忆起于是之,郭启宏认为,于是之不管在业务上,还是人品上,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是思想家,也是哲学家,平时谈及诸如莎士比亚的问题,他都是自然流露出来,从来不是卖弄。
《我和于是之这一生》则让濮存昕看到了熟悉与不熟悉的于是之。他对书中讲述于是之和李曼宜的恋爱史部分特别感兴趣,那是他此前不知道的,“我觉得写得真实极了,一点造作、一点编撰都没有,这是特别好玩的。”
于是之离开快7年了,这本书静下来、沉淀下来才能够把他一生说得这么透。在濮存昕看来,这本书将诸多细节娓娓道来,“是一个老人旁观北京人艺的发展,旁观于是之一生的成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