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图/王伟宾
□河南日报记者龚砚庆胡舒彤
“险工后面是大堤,大堤后面就是整座开封城!”
8月28日,在黄河开封段柳园口险工见到张飞时,晒得黑黝黝的他指着身后的黄河险工说。
张飞,开封黄河第一河务局一名修防工,2005年从部队转业到河务局从事文职工作。
河务局不就是在大堤上推土方、抬石头、看水大水小吗?有啥前途?面对朋友们的不理解,这位出身治黄世家的憨厚汉子默默一笑,并没有做太多的解释。
张飞的姥爷、大舅、母亲都是在黄河大堤上工作的,到张飞已经是第三代治黄人了。
喝着黄河水长大的张飞,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留在黄河边,像父辈一样把黄河的事情办好。
参加工作不久,张飞就放弃在机关“坐办公室”,去了巡护一线做修防工。防汛值班、河势查勘、险情抢护……一年365天,他吹的是最大的风,晒的是最毒的太阳。
每年的七八月份黄河进入汛期。这是张飞他们最忙的时候,加紧巡坝查险,及时抢护险情,确保黄河大堤万无一失。
今年7月9日8时,巡坝查险人员发现黑岗口下延控导工程8号坝有险情,迅速组织人员抢护。
7月9日16时,迎水面坦石坍塌;7月10日11时30分,险情得到有效控制,并恢复工程原貌。
从发现险情到处理完毕,只用了短短一天半的时间。“黄河可以有险情,但要尽量避免出现灾情。”张飞说。
一晃15年过去了,当年“坐办公室”的白皙青年经历岁月打磨,变成了守护黄河安澜的粗犷汉子。
汽车从黄河大堤飞驰而过,张飞骄傲地说:“这路是我们修的,旁边的树也是我们种的。看着大堤一天天变好,当初放弃机关工作的‘铁饭碗’,值!”
张飞对黄河的这种“痴情”,多半是受了大舅闫庆彦的影响。
闫庆彦,早年在开封钢厂当团委书记。20世纪七八十年代,钢厂工人是许多人羡慕的职业,可听惯黄河涛声和船工号子的闫庆彦还是决定到黄河上去,“黄河边的人哪有离开黄河的道理?”闫庆彦说。
1978年,闫庆彦调到治黄工作队。1982年汛期时,黄河流量最高达到每秒15300立方米,滩区进水,河槽全满,大堤之内一片汪洋。闫庆彦就跟工友们一起守护大堤长达一个多月,洪水不退人不还。
后来闫庆彦去了黑岗口引黄闸,再后来又去了开封第一河务局,直到退休,他都没有离开过黄河。
闫庆彦说,从小就听黄河的故事,看黄河上的人,对黄河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深情。而这份深情里,更多饱含着对父亲一生治黄的敬佩。
闫庆彦的父亲闫家桂,作为第一代治黄人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了人民治黄事业。生于黄河边、长于黄河边的闫家桂多次目睹过黄河洪水泛滥冲毁家园的场景,早早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一生与守护黄河命运交织在一起。
新中国成立之初,闫家桂就随军队“南征北战”,抢修大堤。
1958年,闫家桂及所属黄河抢险队负责的千米大堤塌了三分之二,他和抢险队员们在大堤上连干79天,终于将大堤修整完好。周恩来同志赶到现场慰问,这件事让闫家桂骄傲了一辈子。
每每谈及父亲的事迹,闫庆彦老人感慨万千、老泪纵横,“父亲临终时叮嘱我们,一定要牢记毛主席的话,守好黄河,把黄河的事情办好!”
父亲的嘱托深深地烙在了闫庆彦的心里,参加工作后他坚决踏上了治理黄河的征途,誓言要用自己的毕生精力守护好黄河,并将治黄接力棒一代一代往下传。
“那时抢护险情,全靠人工。一人发一个帆布围裙和一副手套,大家就搬石头往河里扔。”闫庆彦说,现在条件好多了,一台挖掘机就顶得上过去100多号人呢。
“条件虽然好了,但是肩上的责任却越来越重了。”张飞的母亲闫庆丽经常这样告诫儿子。
2019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视察河南,并在郑州召开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座谈会,强调要让黄河成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
加强生态保护治理、保障黄河长治久安、促进全流域高质量发展、改善人民群众生活、保护传承弘扬黄河文化,是时代赋予新一代治黄人的使命和担当。
位于开封黑岗口险工的河势观测台,3月份之前还脏乱差,如今游客不断,广场上“福桐”根深叶茂、巍然矗立;黄河大堤,沿岸生态廊道青翠满眼。
采访结束时,张飞说,儿子今年12岁,跟他聊得最多的还是跟黄河有关的事情。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也能上大堤,继续守护黄河。
张飞祖父三辈如那黄河岸边的镇河铁犀一样,守护黄河安澜,这一守就是近70载。如果说,一代人从事黄河治理是偶然,两代人将其作为职业选择是一种机缘,可三代人接力在黄河大堤上,那就是一种真挚的感情,一份对人民治黄事业的忠诚。
滚滚流淌的黄河见证着岁月的沧桑,一代代治黄人用执着和智慧守护着她,人与河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