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是“他逼我” 今年是“我想要”

2021年06月18日09:17

来源:北京青年报

  ◎侯虹斌

  2019年,《致命女人》第一季播出备受瞩目,豆瓣评分高达9.4,而剧中的名场面更是成为大家的谈资。转眼,第二季终于出炉了。但是,这次换了演员,换了主线索,大家最感兴趣的刘玉玲那条线不再回归。

  新季还能打吗?

  《致命女人》第一季说的是“女人为什么要杀人”,她们有各种各样情不得已的苦衷。

  在美国帕萨迪纳的同一栋别墅里,分别发生于上世纪60年代、80年代和2019年的三个故事。有一个邻居旁观了这三段故事,发现每段婚姻都以命案为结束。60年代的那一次谋杀,妈妈告诉他:“婚姻比想象中难多了”;80年代的那一次,未婚妻告诉他:“死亡比离婚便宜”;2019年,老头的妻子白了他一眼,“我也能这么干。”

  三个女人的丈夫都背叛了婚姻。说起来,三个女人各有缺点:贝丝太懦弱,在家当家庭妇女;西蒙娜太虚荣“抓马”,与比她小二三十岁的闺蜜儿子婚外恋;泰勒假装强势,其实一直被丈夫软饭硬吃,却无能为力。

  她们骨子里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剧情一直在强化她们碰到的男人是多么邪恶,女人全都是被迫出手。你看,贝丝一箭双雕,让邻居的家暴男和自家的出轨男互杀,而她并没有动手;西蒙娜在丈夫快要死的时候,与“小奶狗”分手,变卖财产,陪伴这个背叛了自己的男人最后一程,谁看了不得称一声“圣母”?而泰勒,只不过是在那个邪恶的小三杀进来的时候正当防卫。那个坏女人吸毒、杀人、放火,大家只嫌泰勒下手太晚。

  所以别看她们张牙舞爪,实际上只是想过正常生活,甚至还会为了情义放弃到手的好处,她们只不过是被迫拿起了武器,试图还原自己的生活与尊严罢了。

  但第二季不一样了,女人直接说“我要”。要金钱,要地位,要爱情,要这要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丽塔,早年凭美貌与性感身材,在贫民窟里被老富豪看中结婚了。老头说自己活不过70岁,但转眼他已80岁,依然行动自如,整天羞辱妻子。他会在丽塔与贵妇们下午茶时,赤裸着下身出现在大家面前。丽塔在外面人模人样,一回家里就被丈夫各种嘲讽。她怒了,趁丈夫酒醉,把小情人斯科特约到家里,老头被吵醒,急着捉奸滚下楼梯,中风了。快乐的丽塔,第二天就穿上了鲜艳的红裙子。

  艾尔玛,一位喜欢种花的家庭主妇,丈夫是一位好脾气的兽医。她有理想,一直梦想着加入贵妇们的园艺俱乐部,成为丽塔等上流富婆的朋友。但是无论身份、身家和品位,她与富婆们都没有共同点,没有人记得她,她是个透明人。但她还是勇敢迈出这一步了。她声情并茂地流泪演讲,打动丈夫给钱买礼服,通宵缝制新衣服。接着,在园艺会上摔跤,出丑……尽管一次次地被嘲笑,她都一心一意要实现自己的目标。

  而小迪,一位聪明可爱的胖妞,她是小演员斯科特的情人,而斯科特被有钱的女人包养着,所以小迪不能见光。小迪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她相信,自己本不可能跟这样的帅哥在一起,于是只能忍受他的无情,包括在大雨天无家可归的时候把她关在门外。但在碰到跟踪男友的侦探后,小迪的想法改变了——她值得更好的。

  故事才刚刚开始呢。丽塔一心要得到富翁的财产,可富翁虽然中风,生命力还很顽强;女儿也住进别墅,要把丽塔从继承人名单上划掉。丽塔一方面想要折磨富翁,让他早点死掉,还要想办法独占继承权。她与情人斯科特的关系也不妙,因为她还让斯科特色诱丈夫的女儿……

  而艾尔玛更是狠人。在发现丈夫的惊天秘密之后,为了不影响自己进入花园俱乐部,果断策划了埋尸和制造意外假象的详细计划,且没有任何愧疚之心,尤其当她知道,死去的邻居女人一直看不起她的花园……

  第二季才开始三集,已经令人瞠目。她们的理由不再堂皇,不是爱不是情义,而是要满足自己的愿望与欲望。

  她们身边的男人,不管是仗势欺人的老富豪,还是老实温柔的兽医,或是吃软饭的斯科特,都是坏蛋。女人们识破了他们的真面目,主动选择与他们合作,达成自己的目标。

  这大概是女性权力最浮夸、最张扬的一次表达吧。虽然,指向看起来不那么正当,攫取财富,追逐浮华,留恋肉体,虽然这些秉性在男性身上其实从来不鲜见。

  古今中外,男性被赋予的特质就是进攻型、攫取型,社会鼓励他们向上攀援,不断进取,跨越阶层,人们管这叫作上进心。但即使是歌颂女性“强大”,往往不过也就是指她能自给自足不依靠别人,受到伤害的时候能自保或反击。总而言之,女性有欲望和攻击性,不合规。

  上野千鹤子在《厌女》一书中谈道:“身体暴力、权力和财力,都是决定一个男人在男性同性集团中的位置的资源。男人集团围绕社会性资源而展开霸权争斗,女人则是按男人集团中的序列分配给男人的财产和报酬。将男人社会的价值观内化为自己价值观的女人,会主动去适应男人的序列,期待通过男人得到财富的分配。”

  简单地说,男性的“我要”,合乎社会秩序与道德;女性则应该是“我乖,我等你给我”。

  第一季的女主角们是在男性破坏了婚姻与约定之后,才被逼得收拾丈夫,好让秩序回归正常。做法刚烈,却仍是在维护既有的一套。第二季则不然,她们跳过了男人,像男人那样直接伸手了。

  现在的影视作品中,展示女性的困境,歌颂女人的辛勤,表达女性的美德,已经很多。偶尔展示女性不那么美好的一面,挺好。毕竟,女人不是只有温良恭俭让,她还可以有生机勃勃、欲望驱动的一面。也许,不把女德抬得太高,女性的可能性才会更多。

编辑:郭同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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