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新晋鲁迅文学奖得主张者:我的文学起步于老家河南

2022年08月30日07:29

来源:顶端新闻·河南商报

张者

  顶端新闻·河南商报首席记者 王峰 实习生 陈正洋/文 受访者供图

  8月25日,中国作家协会官方发布第八届鲁迅文学奖获奖名单。中国作协小说创委会委员、重庆作协副主席张者短篇小说《山前该有一棵树》获奖,这是重庆作家创作的小说首次获得鲁迅文学奖。

  张者虽写的是新疆故事,但文中提到的“爹给我讲了老家的大桑树……我爹是河南人”,原来,张者虽是重庆作家,故土却在中原,他父母均是河南人,张者的文学之路也是从写河南农村题材起步的,河南老家的童年生活对他的写作影响深远。

  《山前该有一棵树》发表于《收获》2021年第3期,这是一个以新疆矿区为背景的故事。在花草踪迹难觅、杂石荒凉遍地的深山矿区中,作者讲述了围绕移植一棵茂密而孤独的胡杨树到学校发生的故事。用石头、红柳枝和油毡搭建的简陋学校里,一群求知孩童心中,树有着各种特殊的意义,胡杨树也拥有了向死而生的积极意义。

  在此之前,张者曾出版长篇小说大学三部曲《桃李》《桃花》《桃夭》,长篇小说《零炮楼》《老风口》,中篇小说集《朝着鲜花去》《或者张者》,散文集《文化自白书》等。作品曾被多个文学选刊转载,并多次登上文学年度排行榜,长篇小说《老风口》入围茅盾文学奖。

  8月27日,顶端新闻·河南商报记者专访了张者,以下为他的自述:

  获得鲁迅文学奖,是对我的一种鼓励也是一种肯定

  我的父母都是河南人,母亲是河南息县人,父亲是河南淮滨县人,我出生在淮滨张里店。

  母亲生下我后,父亲去新疆加入了新疆建设兵团。母亲在我一岁多时把我托付给了我的姥娘,也就是在息县岗李店。要上学时我就去新疆找父母。

  我曾就读于重庆西南师范学院中文系(现西南大学),1996年考取北京大学法律系研究生,1999年毕业,获得法律硕士学位。曾经在《南方周末》任记者,2020年以特殊人才方式引进到重庆作家协会,在《红岩》文学杂志当编辑,后调入重庆文学院,为签约作家,后为专业作家。

  文学创作是孤独的长路,大部分时间都是踽踽独行。

  如今获得鲁迅文学奖,我想说的是,写作不是为了获奖,但获奖可以鼓励写作。我自己也没想到,从一个文学青年走到今天,转眼就是几十年。能获得鲁迅文学奖,是对我的一种鼓励也是一种肯定,这就像漫漫长路上的加油站,它能让我更加自信,充满激情地去完成更加优秀的作品。

  我希望我的写作有博大的气象,在技术上首先要拉开时空,不单纯地局限于某一个地域。我不断更换作品的背景,更换题材,不重复自己。所以,我写过校园题材后,写了新疆题材,写了河南农村题材的长篇小说。获得鲁迅文学奖只是我文学人生上半场的一个美丽句号,也是文学下半场的发令枪声。孤独者的旅行将继续进行。

  河南老家的童年生活,对我的写作影响深远

  我文学的起步就是从写河南农村题材开始的,当年我写了中篇小说《老家的风景》《老调》《老灯》等,后来写了长篇小说《零炮楼》,河南老家的童年生活对我的写作影响深远。

  《山前该有一棵树》中的那棵大桑树在我姥娘家的门口。那是我少儿时玩耍的地方。大桑树很粗,至少有两搂。每到夏天,大桑树像一把大伞撑起了一片绿荫。树上的桑葚乌紫乌紫的,我会爬上树去摘桑葚吃,吃得满脸是紫色花。我会在树下铺一张席,在席上玩耍,在席上睡午觉,天太热时,晚上就睡在那里。

  在月圆之夜,孩子们会牵着对方的后衣襟,围绕着大桑树,唱无数的童谣。那些童谣全都是我的姥娘教的。那个村叫贾坡,全村都姓贾,全村人中老的都喊姥爷、姥娘,年轻的都是舅都是姨。作为一个外甥,我极为淘气,那真是上房揭瓦,下塘摸虾,翻墙摘杏,下地偷瓜。

  现在回想起来,想起那棵大桑树,我心中还有一股暖流。我在那棵大桑树下度过了最美好、最温馨的童年。

  写的不仅仅是树,原来也是人

  之所以写《山前该有一棵树》,是因为在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为一棵树操心。那棵树在天山余脉的一条山沟里,在那个废弃的矿山小学的山前。当时我已经到了山清水秀、柳暗花明的内地读书,却对远方的那棵孤独之树念念不忘。那是一棵胡杨树,人们在它身上赋予了很多神奇的传说,但其实只是人类对胡杨树的一种精神信仰。

  当时,在寸草不生的天山南坡的一个山沟里,我们太需要一棵树了。一棵树有时候比水更重要。水关乎我们的生命,树却关系到我们的心灵,这不仅仅是遮荫那么简单。人类是树上下来的,树才是人类真正的精神原乡。天山是一座神奇的山,否则为什么叫天山?借“天”之号为一座山命名,可见这山多么伟大。这么伟大的天山却如此的不公平,北坡松柏朝天、绿草成原,南坡寸草不生。

  我希望能唤醒天山南坡被旷野和风沙尘封的生命意志,我希望表现大漠边缘和戈壁滩上与生俱来的生存状态。人的这种生存状态在西域天空下显得天真烂漫而又无可奈何。我要写一篇小说,当我动笔写这一棵树时,我才发现,我写的不仅仅是树,原来也是人。人和树在那种环境下的死亡,总是让我无法忘怀。

  写作和自己的经历有关系,这十分正常,当你要成为一个专业写作者时,经历又是显然不够的,需要根据经历创造一个故事,于是我创作了《山前该有一棵树》,我写了一个生存环境极为不完美的地方,因为“从不完美中发现完美,便是爱这世界的方式”。

  接下来的几十年中,我会完成一系列的小说写作。手头正写的是一部长篇小说,叫《拯救故乡赵家庄》,就是以河南为背景,这是中国作家协会“山乡巨变”写作计划的一部,讲的是一群普通人在外打工挣了点儿钱,就要回去拯救故乡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会产生什么效果?他们会搞出什么笑话?闹出什么荒诞稀奇的故事?故事有点儿荒诞,但绝对好看。写完《拯救故乡赵家庄》,我将写下一个有关新疆兵团的长篇小说,新疆题材是我创作的宝库,在我创作中占了很重要的部分。

编辑:谭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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