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项名为“100元干净饭”的挑战在抖音火了起来,视频的博主会随机寻找一位外卖骑手,支付给他100元并让骑手带他去吃附近较为干净的小店。这种做法的依据是,外卖骑手小哥身居外卖餐饮一线,对店铺后厨了如指掌,所以知道哪家店更干净。
这个思路符合“高手在民间”的传统思维。所谓“苍蝇馆子比五星级大酒店都好吃”的都市传说,也是出于这样的思维。这些想法当然有一定的道理,也有很多现实的例子。不过,在这个有趣的都市传说中,藏着观念性的错位,以及对同一件事不同标准的混淆。
餐食不贵,就那么个价位,厨房也简陋,难免疏忽。出现一根头发,这类小的食品安全瑕疵,在一些骑手的观念里恐怕并不算是问题,亦不会影响对这个餐馆的评价。
但问题是,你能接受吗?骑手带你去吃饭,你才扒拉两口,就吃到了一根头发。你会不会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前几天,北京消协公布了一批存在食品安全问题的餐饮企业名单,包括一些连锁品牌。部分餐厅因为菜品原料公示不清、证照留存问题、健康证办理问题等被行政警告。比如,鸿云楼清真烤鸭,是未取得健康证;乐膳内厨是未定期维护、清洗、校验餐饮服务设施设备;八达岭镇田文强餐厅,是未留存洗碗消毒的企业的营业执照和合格证明。
以上问题,在多数骑手眼中恐怕都不成问题,但却进了消协公布的食品安全“黑榜”。
这里有一个观念性的错位,专业与不专业的人士,衡量食品安全的标准肯定不会一致。若只以非专业人士随心随意的安全标准为标准,又谈何食品安全?
那么,把骑手纳入制度中,作为一种监督力量呢?
实际上,现在已经有地区在作出类似的尝试。沈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通过积分奖励机制,鼓励骑手对配送过程中发现的食品安全隐患“随手拍”并上报,累计积分较多的骑手将获得职务晋升、荣誉奖励及相应权益保障。青岛市莱西市市场监管局,也聘请了20名外卖骑手为食品安全义务监督员。此外,新疆、安徽也有类似行动。
其实,骑手和任何公民一样,都有举报违法行为的权利。不过,鼓励性、制度化这种举报,可能会产生一些新的问题。
首先,是报酬问题。骑手配送服务很忙,承担额外的工作,长期靠义务驱动并不现实。沈阳所说的职务晋升、荣誉奖励、权益保障,其实只是一种“鼓励骑手举报”制度的内部职务。
其次,骑手和商家之间,是存在张力的。比如,在电影《逆行人生》中,就有这样的窍门:为了让商家早一点做好自己的单子,有骑手主动和商家搞好关系,帮商家干点顺手的活。另外,现实中,我们也经常会看到骑手和商家发生冲突的新闻。
两个利益相关,天然有冲突的群体,让其中一个群体去监督另一个群体,又不能设计相应的约束制度,就难免会滋生灰色空间,会对商家形成不必要的压力。
士农工商,各行其道,秩序才是市场良好运行的基础。监督这个专业的事情、专属的责任,还是应该交给专业的相关部门来完成。毕竟,食品安全问题不能过于指望“民间”监督力量。
(刘远举 作者是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