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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7日，一位老人在2024深圳国际智慧养老产业博览会上体验按摩椅。展区覆盖智慧产品、适老化改造、智能辅具、养老金融、康养教育等多元化领域。新华社记者 梁旭 摄
□本报记者 赵大明
68岁的李大爷平时独居在郑州市顺河路某小区，近日在家洗澡时不慎摔倒，子女赶紧找人在卫生间安装了扶手；桐柏路某家属院76岁的居民郭阿姨则向记者反映，街道对小区的适老化改造项目包括加装电梯，但一进单元门有个近1米高的高台，电梯门修在高台之上，腿脚不便的她每次走上去都提心吊胆……
我国约90%的老年人选择居家或依托社区养老，但很多老年人的居住环境并不“友好”，进行适老化改造十分必要。适老化改造,一方面要保障特殊困难老年人的基础需求，另一方面也要满足更多老年人日益增长的多样化需求。适老化改造，不是装几个扶手，换个马桶，简单的“硬件升级”，而是针对老年人的不同身体状况和居住环境进行改造，让老年人享受高质量的晚年生活。
目前以满足基础需求为主
10月31日，走进洛阳市瀍河回族区华林街道华新社区一户人家，记者见到了户主余大爷。85岁的余大爷腿部有旧伤，患有高血压，心脏下过支架，属于“重度失能老人”。两个孩子平时不在身边，他和患有心脏病、白内障的老伴互相照应。
3年前，区民政局为他家的卫生间配置了防滑地垫、扶手和淋浴凳，卧室里安装了自动感应灯和护理床。护理床一侧有护栏，床头部分可以摇起来，方便喂饭。
“这类适老化改造大致分为基础项目和可选项目两种套餐。防滑地垫、扶手等是基础项目，自动感应灯具和护理床是可选项目，老年人可以根据自身需求进行选择。”瀍河回族区民政局工作人员杨泽月向记者介绍，面向特殊困难老年人家庭，政府按照户均不超过3000元的标准对于基础项目给予一次性建设补贴。
改造之前，民政部门会组织相关机构上门评估。洛阳市正信评估咨询有限公司的老年人能力评估师刘双丽向记者展示了“老年人能力评估表”，表上所列的评估项目有精神状态、感知觉与沟通、社会参与、日常生活活动等方面内容，包括老人进食、洗澡、穿衣、大小便控制、如厕、平地行走、上下楼梯等条款。
“此外，我们要对申请对象的居住环境进行评估，包括房型布局、室内光线、地面状况等，还要征询老年人对改造的具体期待。”刘双丽介绍，以上结果经打分、汇总后形成方案，成为适老化施工改造的依据。
“十四五”期间，我省将完成21.4万户特殊困难老年人家庭适老化改造工作。近年来，郑州、洛阳、新乡、焦作等地纷纷探索推进“一人一策”“一户一案”，力求适老化改造更具针对性。
“政府主导的居家适老化改造项目以分散供养特困对象中的高龄、失能、残疾老年人家庭为重点，主要满足基础需求，做的是兜底工作。但老年人的身体状况和需求随时可能变化，之前进行的改造不一定能完全符合老人未来的要求。”杨泽月说。如何从“有没有”到“好不好”，更好满足老年人的差异化需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适老化需要格外细心用心
“适老化改造并非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需要格外用心。”11月1日，临颍县民政局养老服务科科长陈颍超向记者介绍说，在适老化改造中，“防摔伤”是重要内容，在家里加装扶手就很有必要。考虑到人体工学原理和个人实际情况，加装扶手也有不少讲究：马桶旁边一般安装U形扶手，蹲便器旁边则安装L形扶手；浴室安装T形扶手，一字形扶手装在老人经常活动路线的拐角，135度扶手一般应用于楼梯。
“一些社区的连廊通道还需要安装较长的助力扶手。”陈颍超说。除了居家环境，适老化改造还可以延伸到社区环境、公共交通等领域：高低台阶需要安装橡胶可移动式坡道，以便轮椅通过；一些小区患有慢性疾病的老人较多，要考虑拓展电梯、走廊过道以及应急通道的宽度，一旦发生意外可尽量减少救援时间，这就需要统筹各方力量才能推进。
目前，临颍县正在推进对1310户家庭进行适老化改造工作。在陈颍超看来，这是一项需要耐心的工程。时间久了，他对老年人的一些需求有了更多直观感受，比如年轻人喜欢的软质沙发和床垫，并不一定受老年人欢迎，“太软的材质对老年人来说缺乏支撑，起身并不方便，他们更喜欢硬垫、硬板”。
“除了保证居住环境的便利和安全，在设计上满足老人心理需求、不让老人感到失去尊严，也是未来适老化改造的重要方向。”河南观弘建筑设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观弘设计”）创始人郭慧芳说。
个人消费市场也要适老
郭慧芳大学毕业后创办观弘设计，最初一两年主做商业空间设计，项目多为餐饮、酒店、会所等。2017年夏天，一家养老机构找到观弘设计洽谈合作，才让她开始接触到适老化改造的广阔天地。目前，该公司已成为专注医养领域的专业设计单位，适老化改造设计师有10名，设计团队近20人，大部分是“90后”。
“目前观弘设计的项目大多来自政府主导的惠民养老服务中心和养老公寓、日间照料中心等，居家养老的客户非常少见。”郭慧芳坦言，全屋适老化改造虽是更优解，但个人消费市场尚待进一步培育。一方面，很多人的观念还没有扭转过来，觉得没必要进行改造，直到老人在家遇险，子女才意识到家里需要改造。另一方面，很多时候老年人的真实需求被有意无意地忽视，也会导致消费动力不足。
郭慧芳介绍，一些老人不愿进行改造，是担心改造后家里突兀，这就需要扶手尽量是隐形设计，洗澡时的扶杆也可以和淋浴装置一体化；老年人对色彩的敏感度低于常人，在改造中加入暖色并加入色彩对比，不仅会让老人感觉舒适，也有利于打造标识系统，对患有认知障碍的老人来说尤其重要；有的老人患有慢性疾病，尿液的气味会有些不同，就要考虑购买能够自动清洁、吸收异味的马桶；一些穿戴设备让老人感觉不自在，需要引入红外线感应器、多合一传感器等设备，建立无接触式行为监测系统……
凡此种种，很多人闻所未闻，也就更谈不上主动消费。而实现这些设计理念无疑需要更多专业力量介入，随着人口老龄化加剧，应运而生的“适老化改造设计师”等新职业，也逐渐走入大众的视野。
“培育个人消费市场是‘双向奔赴’的过程。”郭慧芳认为，一方面，要加强宣传适老化改造的相关政策法规与现实价值，可通过养老服务中心等载体打造适老化改造样板房，强化直观感受，转变老人、子女和社会的认知，发挥家庭主观能动性；另一方面，也应及时壮大适老化改造评估师、设计师等行业的人才队伍，研发、推广与老人、家属需求更加贴近的技术和产品，提高社会认可度。还可通过“机构—社区—居家”三级联动搭建智慧平台，以科技赋能推动居家智慧养老服务体系建立。
“我国的适老化改造进程尚处于起步阶段。不过随着社会观念的改变，以及政府不断加大对养老行业的政策、资金支持和人才培养力度，相信前景是广阔的。”郭慧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