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红旗渠如今每天游人如织
田永昌和李改云一起回忆往事
□大河报记者孟冉文李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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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南，如果你喜欢旅游，一定去过红旗渠景区；如果你是电视剧迷，一定看过央视播出的《难忘岁月——红旗渠的故事》；如果你爱好集邮，说不定藏有国家发行过的“红旗渠”邮票。当然，如果你了解或生活在林州，用红旗渠做商标的香烟、酒、水泥、汽车配件、铝型材、扑克和食物等产品，相信你不会陌生。
红旗渠，一条缠绕在太行山腰间的晶莹水带。她如一道天河，蜿蜒流淌１５２５．６公里，将山西境内的滔滔漳河水引入河南林州，滋润了曾经干涸的大地和千万人的心田，并成为今天人们心向往之的国家级旅游景点。
本报持续进行的纪念新中国成立６０周年“我的‘心’地标”评选活动（您可拨打电话：０３７１－６５７６６６６６或发送电子邮件至ｍｅｎｇｒａｎ@ｖｉｐ．ｓｏｈｕ．ｃｏｍ参与评选），开启了许多读者对红旗渠的记忆闸门，他们感叹河南人“重新安排林县河山”的豪迈气概，怀念过往岁月带给人们的悲怆、奋进、喜悦和自豪。
是的，那些发生在修渠日子里的点滴往事，那些不幸牺牲在太行山上的工友，那些巾帼不让须眉的“铁姑娘”，那些至今仍然受惠于清清渠水而变得湿润肥沃的土地，都已成为红旗渠留给我们这个时代的壮美印记。红旗渠蕴含的精神实质，也已成为一张永不褪色的“河南名片”！
推选理由
林州市振林街道办事处办公室职员侯永芳：
我在红旗渠旁长大，小时不觉得她多伟大，现在时常为先辈们付出的艰辛甚至牺牲而落泪。我曾是红旗渠讲解员，那些文稿和图片，我会珍藏一辈子。
原红旗渠工地事务长、原林州市大菜园村村支书马用喜：
１９６１年１月，我从河南地质队回乡，直接上了修渠工地。在红旗渠工程建设中，共有８１名同志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我怀念他们。他们的名字，将与红旗渠共存！
红旗渠今春降“旱魔”
“今年夏收俺们照样丰产，俺村和周边４个行政村的５０００多亩庄稼没受到一点旱情影响。为啥？红旗渠立了大功！”８月２５日上午，林州市任村镇桑耳庄行政村党支书桑岗生站在距村子不到１公里远的红旗渠旁，向记者讲述他们今春如何降伏“旱魔”。
流经桑耳庄的红旗渠是该渠总干渠（总干渠修到太行山分水岭又分为三条干渠，分别流向西南、东南和正东方向），等于说从山西漳河流向林州的水尚未分流，桑耳庄就能提前“截流”使用了。“１９８２年，俺们把从渠里引入田地的灌溉水泥管道换成了铸铁管。今年开春，天气大旱，俺们用市里拨的２０万元抗旱资金，加固了铸铁管，这样一来浇地更方便了。”桑岗生说，因渠水充足，桑耳庄没旱死一亩庄稼。
眼前的红旗渠，仍然保持着竣工时的建筑结构，渠水清澈，源源不断。站在山坡上放眼望去，绿油油的秋作物生机勃勃，一派丰收景象。“从修好到现在，渠水没断流过。”６７岁的桑耳庄村民桑红德说，当年他参与修建红旗渠时，在山上待了半年多。“修这个渠，俺村老百姓最积极。”桑红德感叹，他们村曾是林州最缺水的地方。因为水，这个山村曾发生过两起流传至今的悲剧——
民国初年，桑耳庄村民须到近４公里远的山坡上接泉水吃。有一年除夕，村里老长工桑林茂起五更上山，想趁早挑一担水煮饺子。可是挑水的人太多，桑老汉一直排队到天黑才接满一担水。刚过门的儿媳心疼公爹，摸黑出门迎接老汉。儿媳刚接过担子没走几步，被石头绊倒，一担水倾个精光。儿媳又气又愧，回家悬梁自尽。满腔悲愤的桑林茂埋葬了儿媳，大年初一领着儿子离家逃荒，自此再没回过村。
１９２１年冬天，村民桑清彬的老伴赵氏病危之际说“想喝口水”，子女们给她端来一碗混浊不堪的脏水。赵氏用手比划着想喝邻居家旱井里的水，子女马上过去舀来一碗，她喝了几口，瞪大眼说了句遗言“咱后代……要……打井，水……是命”。几年后，赵家子孙选定新宅基地，头件事就是用积蓄打了一眼旱井。
曾深深刺痛桑耳庄老百姓的“水患”，随着红旗渠的落成一去不复返。从１９６５年起，这个村庄依靠渠水彻底解决了日常饮水问题。１９８２年以后，家家户户用上了自来水，红旗渠就变成了桑耳庄农田灌溉的主要水源。
沿着流经桑耳庄的总干渠前行，我们搜寻散落在红旗渠的点滴往事……
特级劳模忆峥嵘往昔
７３岁的李改云稳步走出长长的巷子，笑吟吟地把记者迎进家门。若非别人提醒，记者看不出老人曾遭受过严重腿伤。
李改云的右小腿疤痕密布，那是红旗渠工地留给她的印记。
１９６０年２月１１日，时任林县井湾村妇女主任的李改云带领２００多名青壮劳力，翻山越岭踏上红旗渠工地。“没想到，这月下旬，我就出事了。”李改云回忆，一天上午１１点多，她和工友正从渠线下掏土石，突然顶上掉下土块，抬头一看，山上一块大石头正在松动。李改云意识到要塌方，赶紧对埋头干活的工友说“危险，快跑”，工友们惊慌失措，忙乱中挤在了一起，一个叫郭焕珍的女工竟愣在了原地，李改云飞奔过去，一把将她推开。刚跑不远，只听“哗啦”一声，石块向来不及脱离险境的李改云飞来，将她撞向几十丈深的悬崖。
幸运的是，李改云没有死，但伤得很重。她在工地医院治疗了两个月，因伤势严重需要转院。受中共河南省委指派，１９６０年４月１８日下午，一架直升机降落在红旗渠工地医院，将李改云接上专机急飞郑州。“那是我头一次坐飞机，谁也没想到会用飞机来接一个普通农民治伤啊！”时至今日，此事仍令李改云激动不已。
在河南医科大学一附院（今为郑州大学一附院），李改云得到了精心疗养，正在郑州参加全国骨科会议的各地专家、教授也给她会诊，提出治疗方案。“经过近一年治疗，我的腿保住了。１９６１年春节，我坐着县里的吉普车回到工地，才知道我所在的爆破队已改名叫李改云突击队了。”李改云说，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在她受伤的工地附近还修起一座桥，取名“改云桥”。
记者注意到，在李改云家客厅墙壁醒目位置，挂着“改云桥”的大幅彩照。“人家都说我是舍己为人，可我觉得挺遗憾，因腿伤没能为红旗渠多出把力。”李改云说，１９６０年７月１日，《河南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她的事迹，１９６６年她被评为特级劳模，后来被安排到林县文化馆工作。
“新中国两大奇迹”
１９６０年２月动工，１９６９年７月竣工，红旗渠前后修建了近１０年。那些年中，太行山上涌现了许多类似李改云舍己修渠的英雄事迹，也逐渐形成了“红旗渠精神”。
田永昌，今年７７岁，林州市旅游局退休干部。从１９６０年２月到１９７１年４月，田永昌在红旗渠工程指挥部负责宣教工作。
“别看我在红旗渠待了很长时间，但也只在工地上留下一张小照片。”田永昌回忆，１９６０年４月２８日，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导演郝玉生、姜永川和摄像师赵华、陈忠义、沙中科等７人来到红旗渠指挥部，起初是来拍别的题材，后来他们在工地亲身感受到这个工程的艰巨、伟大，打算把红旗渠的事单独制成电影，后来得到领导的批准。“那张照片就是我带领拍摄组选外景时，请导演在一个山崖旁照的。”田老先生说，当时物资奇缺，工地指挥部配不起照相机。
《红旗渠》拍了１０年，成就了一部规模宏大的纪录片。“１９７１年，我去北京办红旗渠展览，当年的拍摄组提供了不少珍贵图片，让我感激不尽。”田老先生说，１９７４年４月４日，邓小平副总理率中国政府代表团出席联合国大会第六届特别会议，带去了１０部反映新中国建设的影片，第一部放映的就是《红旗渠》。当时，美联社对红旗渠的修建给予了极高评价。从此，红旗渠蜚声中外。
“上世纪７０年代，周总理曾自豪地对访华国际友人说：‘新中国有两大奇迹，一个是南京长江大桥，一个是林县红旗渠。’”田老先生深情地说，他忘不了在红旗渠工地的日日夜夜，更忘不了那些因修渠而长眠太行山的工友们。
最近，田老先生写了一篇文章，悼念１９６０年３月２８日在红旗渠工地被山石砸死的技术骨干吴祖太（１９５６年毕业于河南省黄河水利专科学校。红旗渠开工后，他负责工程设计，制定出第一本蓝图——《林县引漳入林灌溉工程初步设计书》。牺牲时，吴祖太年仅２７岁，被追认为中共党员），他写道：“我们要永远记住吴祖太这个不朽的名字！三月二十八，铭记在心窝；回忆多欢乐，低头思悲伤；继承先烈志，引水入故乡……”
“河南名片”永不褪色
１９６８年１０月，红旗渠支渠配套工程上马，１９岁的林县水磨山村姑娘郭秋英带领１１名姐妹，以“不修成红旗渠不结婚”的巾帼豪气，历时一年，手握钢钎凿通了长达４００米的“换新天”隧洞。
从此，这支由“十二姐妹”组成的“铁姑娘队”名声大振。“几十年来，我们的劳动照片都会在红旗渠全国巡展上露面。那时候，俺们个个能干，不比男人差。”当年的“铁姑娘队”队长郭秋英，如今已是５９岁的老人。说起往事，她沉浸在火热追忆里。
今天，来红旗渠游览的人们都少不了去青年洞——那是红旗渠的一个标志性建筑。“这个洞６００多米长，是３００名青年用不到一年半时间开凿的，所以取名青年洞。”曾参与凿修青年洞的傅开吉说，１９７２年，国家邮电部发行了一套红旗渠特种纪念邮票，其中一枚就是青年洞；同年，郭沫若为青年洞题名。“来青年洞的不仅有普通游客，党和国家领导人也来过，还接待过几位外国元首。”傅开吉很自豪。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因被认定为我国近现代重要史迹及代表性建筑，２００６年５月，红旗渠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据测算，如果把修建红旗渠的土石垒筑成高２米、宽３米的墙，可纵贯祖国南北，把广州与哈尔滨连接起来。
这，需要何等的豪情壮志！
１９９０年，林州开始开发红旗渠景区。这条曾彻底解决林州５６．７万人和３７万头家畜吃水问题，使５４万亩耕地得到灌溉的“人工天河”，很快变身旅游胜地，迎来发展新时机。如今，红旗渠品牌价值超过１０亿元。
采访中，原红旗渠管理局局长王宏民告诉记者，红旗渠景区建成以来，已接待游客６００多万人次，经济效益相当可观。他说，中国区域旅游开发专业委员会主任、北京大学教授陈传康游览红旗渠后，对景区大为赞赏，说“红旗渠景区有华山之险、泰山之雄、黄山之秀、三峡之奇”。
“今天，红旗渠的大部分渠段虽然不再以灌溉为主，改变了从前的功能，但她蕴含的精神实质不会变，她是一张永不褪色的‘河南名片’。”王宏民说，红旗渠精神诚如１９９５年胡锦涛同志视察红旗渠后所言，“在改革开放的今天，我们仍要继续弘扬当年的修渠精神，把红旗渠精神代代传下去”。
原载《大河报》2009年9月4日A1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