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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张学章就捏出了一个人物头像。
□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高菊实习生娄亚婷通讯员李德伟文图
说起“泥人张”，总会让人联想到冯骥才笔下的《泥人张》张明山。在洛阳市伊川县，也有一位农民“泥人张”，他叫张学章，这位“泥人张”自学捏泥人34年，捏出了万余件栩栩如生的作品。张学章不仅自学泥塑，还自学了素描、纸扎、绣花等等。他还喜欢文学，闲暇之余，摘抄诗词、优美文章、名著等共十几本。他说：“文学和泥塑是我的精神支柱，我希望把泥塑这个传统艺术传授给更多的人，免费教他们。”
偶然接触捏泥人，竟成终生“挚爱”
“我是1950年出生的，小时候家里很穷，我从13岁就开始帮家里干活，周末不上学就去拉煤、拉货，从龙门山上拉出来一车煤能挣五分钱。”得知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专门来采访，69岁的张学章开启了回忆的闸门。
张学章的老家在伊川县彭婆镇槐庄村，据他介绍，因为家庭条件差，他拉过煤，卖过小米、大米，送过木头，都是为了挣学费。有一次，年仅13岁的张学章在老轴承厂疗养院附近见到了拉木材的苦力，当得知拉一车木头到白元就能挣到一元钱，他揣着母亲为他做的四个窝窝头就上路了。走了一天，还没有走到，他还把自己的四个窝窝头中的三个送给了路边的一个乞丐，眼看着天黑了，还没有到白元，他急哭了，工头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天都黑了，我这一车木头还没有送到地方，可是我明天还得上学，这可咋办？”工头是个好心人，掏出一元钱对他说：“这是你的工钱，你走吧孩子，这车木头我们帮你拉。”他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揣着钱一路跑回了家，连一个馒头都舍不得买。
1985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张学章接触到了捏泥人。他回忆说：“我在村里看到一个耍猴的，猴子喜怒哀乐的表情十分好玩，我就从旁边抓了一把修铁路翻出来的黄泥，捏出了好几个形态各异的泥猴子，孩子们一看抢着要，连耍猴的都被逗笑了，那是我第一次捏泥人。”从那以后，张学章就爱上了捏泥人，干活之余，他总是拿着黄泥捏来捏去，有时候是泥人，有时候是小猫小狗等小动物，并且一捏起来，他就专注得能忘记所有事情。这一捏，就是34年。如今，不管是人物像、佛像，张学章随手就来，十多分钟就可以捏出一个造型复杂的唐朝贵妇头像，8刀就能把泥塑人物的五官和面部表情刻画得栩栩如生。
“泥人张”不但爱好泥塑，还崇拜鲁迅
“捏泥人也是有学问有讲究的，什么时代的人物肖像穿什么样的衣服，有什么样的头饰，不同阶层的人衣服上有什么花纹，都不能弄错。”张学章对记者说。从小就喜欢看书的他开始从书中搜集信息，为了提高自己的审美和修养，他大量阅读书籍，还进行摘抄。他向记者展示了2008年以来摘抄的十几本作品，有优美诗句，有古文，有思想录，还有许多现代散文，每一篇摘抄都记录详细的日期和出处，封皮还都是捡来的海报装订的。他说：“我从书里得到的‘营养’远远大于生活中粮食的营养，我最喜欢的作家是鲁迅，尤其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那两句话。”
虽然只有小学文化，张学章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文学的热爱。没有钱买书，他就去借书，哪怕是杂志上的一张纸，他都看得津津有味。“你们看，这是朋友们送给我的书和报纸，这些都是我的宝贝。”他指着地上高高的一摞旧报纸说。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看到，不仅是文学类的书籍，还有一些杂志、人物雕刻书籍、绣像书籍，还有许多陶瓷片、瓦片，都被张学章收藏起来，当成泥塑的创作灵感来源。他经常临摹书中的画像，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文学积淀的基础，在他第一次捏泥人的时候，就捏得惟妙惟肖。
“泥塑和文学是我的两大精神支柱”
捏泥人对于张学章来说是一种如痴如醉的爱好，也是养家糊口的主要来源，他白天干活，晚上捏泥人。他的作品种类和数量越来越多，“泥人张”的名气越来越大，不少人慕名来到他家里，低价买走许多泥塑品，转手拿到市场上高价卖出，有几次他的作品还被当成古董在市场上出现，令他啼笑皆非。不过，这说明张学章的作品已经达到惟妙惟肖的传神水平。就这样，张学章靠着这门手艺成为村里为数不多的“有钱人”，还早早在县城买了房子。
天有不测风云，后来家庭的变故，让张学章备受打击。“爱人、儿子和孙子相继出现病患，对我打击不小，可是我不怕，文学和泥塑能让我忘记烦恼，只要是干这两件事，让我不吃饭不睡觉都行。”张学章如今已经69岁，经历了许多人生起伏，但是他的执著和乐观精神感染着身边的人。“活到老，捏到老，我是一个农民，与泥土为伴我心里踏实。”他说。
免费授艺，只为传承
近几年，伊川县“泥人张”的名声越来越响，连北京的朋友都慕名来访，请他塑像。还有许多庙宇也邀请他去塑像，他还为孟津县某三彩基地造过型，去神垕古镇的钧瓷厂造型，他的作品在许多地方被展出。但是，张学章并不图名图利，他说：“我是农民，对名利没兴趣，我只希望有人能够把我的手艺学去，也算是一种传承吧。”
采访中，和他一起长大的71岁老人张绍南刚好也在现场，他说：“他（指张学章）一辈子不容易，但是一说到捏泥人，他就有使不完的劲，魔怔了一样。”张绍南告诉记者，伊川县残疾人联合会日前刚联系了张学章，想邀请他给一部分残疾人教授泥塑技能，张学章欣然应允。他说：“我很高兴去教年轻人学捏泥人，让年轻人走出沉迷手机的状态，只要他们愿意学，我免费教，学的人越多越好。”采访最后，张学章用几句顺口溜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朴实之情令人肃然起敬。他说，“家乡的泥土养育了我，我为家乡做贡献，泥土再现人物面，喜怒哀乐遂人愿。”